第136章依依别离-《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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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兢并不知道自己来到风陵,究竟能做些什么。
    直到被弟子引至青竹殿前,他也仍想不出自己来此的目的。
    ……这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。
    但韩兢驻足片刻,仍是叩门而入。
    敲门声似乎惊了正在殿中打扫残局的人。
    常伯宁在起身时,衣袖带翻了刚收拾完毕的棋盏。
    待韩兢踏入室内,恰见满室蹦跳的黑白棋子,清越有声。
    打翻棋盏的常伯宁不由一呆:“……”
    他回过神来,看向来人,笑容有些不好意思:“……在道友面前失礼了。”
    韩兢无言,只低下身来,捡起滚到自己脚下近旁的十几颗黑白子,送至玉棋盏侧,送入拾来的十几颗棋子。
    在置放白子时,常伯宁恰好送了一枚白子进盏。
    二人指尖微妙相触。
    常伯宁指上犹带着棋子的温润凉意。
    韩兢克制有礼地抽回手来:“端容君,冒犯了。”
    “无妨。”常伯宁看向他,温和道,“许久……不见了。一别之后,你可还好?”
    “还好。”韩兢在客位坐下,优雅持重,“剑川之后,我又走过了许多地方。路过风陵,便想来看一看。端容君乃天上之月,还记得小道,小道已是受宠若惊,不敢妄作他想。”
    常伯宁:“你可是听说朝歌山之事,方才来此的吗?”
    韩兢:“朝歌山出了何事呢?”
    常伯宁有些讶异:“你……”
    他愣过片刻,望着韩兢,笑了一笑:“唔,不知也好。小道友游览世情,未必需知天下事。须知天下事知道的多了,伤心事便也会多。”
    韩兢长久而温柔地注视常伯宁:“我是否触到端容君的伤心事了?”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常伯宁浅笑,“故友重逢,不提那些。抱歉,本该是有酒数杯酒,无事一枰棋,可我早已戒酒,这棋也……”
    “天色太晚,端容君今日该是很累了。”韩兢仿佛当真是与常伯宁闲谈来哉,一句一句,聊得漫无边际,“听说端容君与荆道君对弈了整日,胜负如何?”
    常伯宁答:“赢七,负八。仍输一局。我与荆兄相约,来日我亲登九嶷,再决胜负。”
    韩兢点一点头:“听起来是很好的棋手。”
    常伯宁未闻天下事,但韩兢知道良多。
    九嶷荆门荆一雁,乃国手之才,年纪轻轻,便在天下闻名的金玉棋堂中与堂主开局连弈九局,大胜之。
    一本《苍梧堂弈谱》,更是因满腔巧思流传于世。
    可他很懂该如何让着常伯宁。
    这很好。
    ……很好了。
    常伯宁问他:“道友游历至此,将来要往何处去?”
    韩兢平静道:“我已立愿,周游三千世界,赏遍天下奇景。”
    他要去的三千世界,名曰碧落,名曰黄泉。
    常伯宁眨眨眼睛:“那……将来可否再见?”
    韩兢:“或是难了。我不会走回头之路。”
    常伯宁:“那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?”
    韩兢:“来日之事,也难以说定。”
    常伯宁笑了:“那,愿道友一路顺风,来日再会。”
    韩兢立起身来。
    常伯宁有些意外,仓促起身:“我……方才那句话,不是送客的意思。”
    韩兢:“在下只是来见端容君一面,见到了,讲上三五句话,便够了。”
    常伯宁:“可……”
    韩兢将手抵放在心口处,温声道:“我前路很长。可三五句话,足慰风尘。”
    常伯宁一时无言:“……我送你。”
    韩兢:“莫送。我一人就好。”
    常伯宁绕过桌案,坚持道:“我送你。”
    韩兢没有再推拒。
    二人出了青竹殿,伴风同行。
    他们皆不是多话之人,一路行来,只静听风语虫言,话音却是寥寥。
    韩兢:“我一路走来,看这一山花朵,有些颓靡。”
    常伯宁正走过一丛玉兰树下,仰头观视,语带惆怅:“过去两年,我无心照料。委屈它们了。”
    “一切都过去了。”韩兢道,“来年春日,风陵山定然花开遍山。”
    常伯宁突然问:“那时,你还会来吗?”
    韩兢:“端容君忘了?我不走回头路。”
    言罢,他停下脚步,面对近在咫尺的山门,道:“到这里就好,不必送了。更深露重,端容君多加衣物,切切保重。”
    常伯宁也不再往前,只点一点头,目送他缓步走出殿门。
    那名守山弟子仍在,见韩兢出山,不由惊讶:“您怎么就出来了?”
    ……他以为,这人等待这许久,定要与端容君畅谈夤夜,抵足而眠才罢。
    韩兢:“该见过的人已见过,自然要走。”
    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,气质清逸,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结端容君的道人,自是对他有些好感,难免替他感觉不值:“加上从青竹殿一来一回的路,您进山还不到一刻钟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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