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济绞索下的破局之策-《明末隐龙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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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决一死战?” 就在这时,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,如同寒冬里的冰水,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陈墨缓缓从文官队列中站起身。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官袍,面容憔悴,眼窝深陷,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,显然是连日来为筹措物资、应对海上封锁而心力交瘁,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。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折叠的清单,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发皱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,每一个都触目惊心。
“诸位将军,且先冷静下来,” 陈墨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像一把锋利的冰锥,刺破了堂内热血沸腾的泡沫,“我们不妨先想想,拿什么去和郑芝龙决一死战?”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将领,继续说道:“我们的‘破浪二号’,目前还在岷江进行江试,尚未经过大海的考验,更别提形成战斗力。它形单影只,连一艘护航的僚舰都没有。而郑芝龙的水师,战舰数以百计,常年纵横东南海域,与海盗、荷兰人周旋,作战经验丰富到我们难以想象。他的战船,大多配备了荷兰人提供的重型火炮,炮利船坚,更兼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巨舰作为奥援,随时可以驰援。”
陈墨顿了顿,语气愈发沉重:“我军若倾巢而出,离开了熟悉的江河水道,闯入那无边无际、风浪莫测的大海,面对郑家水师的围追堵截,这到底是以卵击石,还是自投罗网?”
说着,他展开手中的清单,将其递到议事堂中央的案几上,让所有人都能看清:“诸位将军不妨看看这份清单。沿海十三家与我们有贸易往来的大商号,因畏惧郑芝龙的报复,已在三日内明确断绝了与我们的所有贸易,尤其是药材、硝石、硫磺等军需物资,更是一粒不运、一两不给。成都城内,糖价已在半月内飞涨三倍,盐价翻番,普通百姓尚且难以承受,军中的粮草储备,也仅够维持三个月。更致命的是,我们军中储备的铁料、铜材,仅够维持现有装备的更换与修补,根本无力支撑大规模扩军造船。这,就是我们如今面临的现实!”
清单上的数字,如同一个个沉重的秤砣,压在所有人的心头。赵烈跪在地上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,他猛地抬头,想要反驳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些刚刚还激昂请战的将领,也一个个面面相觑,嘴唇动了动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 “决一死战”。堂内的气氛,从刚才的热血沸腾,瞬间跌入冰冷的沉默,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。
林宇始终端坐在上首的帅位上,面色平静,无悲无喜,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堂内众人的争论,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,发出 “笃笃” 的轻响,节奏均匀,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压力,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。直到堂内彻底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他身上,期待着他做出最终的决断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平稳,却带着千钧之力,瞬间定鼎了堂内的纷争:“郑芝龙此举,早在我的意料之中。他深知我们刚刚在造船技术上取得突破,急需通过贸易获取物资、扩充实力,所以才用这种‘经济绞索’的手段,试图困死我们,逼迫我们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出战,或是在封锁中不战自溃。”
“诸位要明白,热血冲阵,凭一时之勇厮杀,容易;但在绝境中忍辱负重,步步为营,积蓄力量,难。” 林宇的目光扫过堂内,最终落在仍跪在地上的赵烈身上,眼神中没有责备,只有沉甸甸的期望,“赵烈,你的血性与勇气,是我军的军魂,值得称赞。但这股力量,应当存于心中,用在他日时机成熟、能决胜千里的战场上,而非在此时浪掷于无谓的牺牲之中。起来吧,你肩上的担子,不该是一时冲动的冲锋,而是未来水师壮大的希望。”
赵烈身体一震,缓缓站起身,低着头,脸上满是羞愧与不甘,却还是对着林宇抱拳行礼:“末将…… 谢大帅教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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